关于海陆丰苏维埃成立前后及其影响的报告

（一九二八年五月二十六日）

    东亚各国苏维埃最先组织成立者当然是中国之海陆丰。现在海陆丰政权虽然已于二月二十九日及三月一号先后被桂系军阀李济深死力以大军压迫而暂时被摧残下去了，但海丰自去岁十一月一号被我们克复至今年三月一号失守其政权保持至四个月。陆丰自去岁十一月五号被我们占据，至十二月底（“二八”事变）被反动势力占领一次，至一月九日完全收复，直至二月二十九日失守，其间成立至多虽仅四个月，但其意义之重大与其影响全东江全广东以及全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尤非浅鲜。兹将海陆丰苏维埃成立之前后及其影响而在我心目所能知悉者特分述于后。
    一、海陆丰未成立前之略情
    二、海陆丰成立与叶、贺军失败后
    三、海陆丰武装力量
      甲、工农革命军
      乙、农军及其他武力
    四、海陆丰之民众力量
    五、海陆丰之党务及情形
    六、海陆丰与东江革命运动
    七、海陆丰财政交通及其建设
    八、“二八”事变
    九、海陆丰政权失败原因及其后略情
    十、结论
    一、海陆丰未成立前之略情
    海陆丰政权去年四月间曾一度被农民夺权，并曾经以农民力量与反动军队战争数次。故自此后海陆丰之土劣、资本家、地主痛恨畏惧海陆丰之民众最甚，尤其是“农匪”。但四月间农民占领海陆丰虽只数日，而反动派之财产没收不少，其首要被捉而杀者亦有数百人，旋因广州李逆济深以一师之众将革命民众压迫下去，当时海陆丰党务对于策略方面，尚未尽善，对于反动派间有优容（如对于县署及机关人员都未杀），并未喊出杀尽土劣地主没收一切土地，不完租不还债等口号，故此后民众亦渐沉沦下去。
    自“八一”事变，广东省委虽然知道叶、贺军队向粤东江发展，但是当时东江特委对于东江农民之暴动，未常十分注意鼓动起来发展，即以素称中国最好农运之海陆丰，直到叶、贺军由汤坑溃败及流沙失散而长驱入陆丰时，沿途不但无农民协助无党部指导，即所有农民亦搬迁一空。当时海陆丰言语不通，民众党部不与军队接近，而贺部负责官长无论系同学或非同学俱不明了海陆丰反动势力与革命势力详情。尤可怪者当十月五日贺部经过陆丰之博美时，我们负责[同]学知博美有陆丰西北部负党部专责之同学林铁史在，特往询详情，彼不但不助我们一切，他亦不报告藏在距海陆丰城约六十里许之深山——朝面山的东江特委，使我们到陆丰入城时已达深晚，当时驻陆丰逆军陈学顺团只枪弹不完整之士兵二百人，贺部共有三千余人由贺师长锦斋指挥入陆丰城，当时因不知有逆军多少，民众党部农民全不接近，革委消息及贺龙行止不知，当时竟使思想摇动不定之贺锦斋致向陈逆驻陆丰城之团×投降。
    假使到达陆丰贺师长锦斋统率第一、二师全部及三师之一部投诚时，如我们在贺部党的工作做得好时，亦不致失败，因贺锦斋之动摇，初在炮台对我谈及，我曾以此情告恩来兄，而来兄无答复，至葵潭更明显表示当时与一师师委决定：A.派人先赴陆丰找农民及学校；B.切实探听贺锦斋如确投诚时，我们令同学军队拉上山去，再行贺锦斋及其他诸反动长官；C.在必不得[已]时诸负责同学逃出。结果师委[负]责及各团书记同学不健全，尤其师委书记李明铨到达陆丰晚（十月五日）私与其他军事负责同学逃走。十月六日早贺锦斋与陈学顺团×在诚内谈判投诚，除贺锦斋、欧副长、伯川外我亦列席，当时贺令我将投降诚意关函告陈学顺转李逆济深，此后[及至]知贺之行动乃欲与李明铨等计商拉部队上山，奈他们均先逃，忽而方维夏同学（贺锦斋部主任）托师委委员兼第一团指导员傅兆丰嘱我同逃，当时疑贺锦斋捕杀我们，遂急告第三团代团长罗统一同学，我们先到乡间找农民，数日内必有好消息，到行动你必要时，率部向大安逃。如此可以证明，假使当时军中党的工作者好，贺部可以全部（共官兵伕三千人，步枪约二千枝、大炮三门、机枪五挺、短枪百余枝）拉出，不致为陈济棠、黄旭初缴械。但后罗团拉到大安，无一农民及党员接洽，卒全部缴械，第三，五两团团长、参谋长、特务营长均同学，其他各团亦有一部分官长同学，结果只拉出数十枪兵，其他均被缴械者。因由军队中党部不健全及其他原因，而陆丰党务及民众情况当时亦可想见一般也，此则海陆丰苏维埃未成立前之大概情形也。
    二、海陆丰成立与叶、贺军失败后
    海陆丰苏维埃之成立是在叶、贺军队失败后，当十月九日叶部约一千人逃入陆丰属之新田而至海丰之朝面山休养整顿约一星期。陈济棠、黄旭初均先后由海陆丰赴潮汕，在海陆丰境内者只陈学顺团约千人，此后海陆丰农民见红军来，革命潮流为境内者只陈学顺团约千人，此后海陆丰农民见红军来，革命潮流为之高涨，东委亦加紧工作，并协同红军时出海陆丰、紫金第三区、惠阳属之高潭诸乡村杀土劣、地主，并将本党中央决定一切新政策向民众宣传，并努力实行。陈逆学顺甚惧，当时李济深集中兵力于潮汕以对张、黄，遂于十月二十九日令调陈逆学顺暂时放弃海陆丰向潮汕退却，海丰保安队退捷胜，三十早海丰城遂为我军占领，公平、海陇、汕尾港亦继续占领，至十一月十五[八]日遂开工农兵代表大会并正式成立县苏维埃。嗣后红军协同农民继续肃清各乡反动派，没收逆产杀戮一切反动派分配土地，至十一月十八[九]日又将逃赴捷胜城之保安队等及土劣共约千人肃清，是役被捉及枪决者至五百余人之多，此后海丰全境反动派肃清，百里苏维埃政权日益巩固矣。
    关于陆丰方面，陈逆学顺退出后，但陆丰反动势力较之海丰尤多，如保安队杨作梅、陈子和仍盘踞陆丰城，至十一月五日始由海丰开赴陆丰红军一营，会同陆丰团队部等克复陆丰城，但反动武装仍未消灭，大半逃赴碣石，红军与陆丰农民曾于十一月初旬两次攻击碣石均未下。因该处反动派请有反动武装增援，是时我们非常注意消[灭]碣石反动派。东委负责同志于十一月二十二日搬赴陆丰，指导不健全之陆丰县委工作，并计商如何克复碣石，不数日碣石[攻]下，河口亦攻破，获机枪二挺，步枪数十枝。俘虏数十名，没收财产亦在万元左右，嗣后陆丰反动派大半可告肃清，而县苏维埃已于十一月十五[六]日成立，工农兵代表大会亦已举行矣。
    在海陆丰县城乡镇等反动派肃清时，前后被我们捉杀或战毙者约三千人，大半皆土劣、地主及少数反动武装，而我红军之死伤亦在百七、八十人左右，农民、农军亦有数十人。以上大略系海陆丰苏维埃成立前后之情况与叶、贺失败后逃来军队之关系也。
    三、海陆丰苏维埃武装力量
    甲、工农革命军：
    工农革命军有第二师、第四师。第二师即叶、贺失败后部队改编而成，第四师即广州暴动后教导团、警卫团、黄埔特务营各一部集合而成，于今年一月五日由龙川、紫金而入海丰，兹再分述之。
    工农革命军第二师即工农革命军第四团于去年十二月[广]东省委命扩充武装力量而改编补充者，工农革命军第四团即大队部改编而成者，所谓大队部者，因十月叶、贺部失散逃入海丰时，如仍名某团，恐目标太大，东委乃将此部队名为大队部，其意在与农军某队某队相混合，使敌人不注意也。至十月末省委令改第二师第四团，团长为董朗，党代表为颜昌颐。十二月末改第二师时，另成立第五团，第五团均由海陆丰农军中与青年团中拣选约五百二十人充战斗兵而成立者，团长为刘立道。二师师长初以兼党代表颜昌颐代，至十二月末，省委命董朗兼代师长，颜昌颐[为]师党代表，王备为师参谋长。第二师全部官兵伕约壹仟捌百人，战斗兵不过八百名，五团士兵均海陆丰人，成立陆续逃走或补充未曾担任重要工作者。至于第四团战斗兵不过七百人前后克复陆丰与土劣、地主及反动武装战[斗]不下三、四十次，前后杀土劣地主反动派在数千人以上，而该团士兵之死伤亦在三百人以上，营长死二人，重伤一人，连长、连党代表、排长等阵亡者亦二十四五名，师党代表颜昌颐亦于今年三月初五日公平之役受重伤。
    第四师到达海丰后，东委即决定一团留海丰，两团收复陆丰后，即向普宁发展，第二师第四团向紫金、五华发展。第四师共有千一百人，枪枝千零数十枝，后即依照计划进行，由陆丰赴普宁，结果普宁因接近潮汕，反动武装时来时往，故普宁农民虽成千成万参加革命，卒不能将全境克复。第四师在二月底前后在海陆丰、普宁、惠来牺牲者官兵亦有四百余人。
    工农革命军第二、四师前后本有能战斗者共约二仟二百余人，后因分派赴各县作农运或失败或死伤者，至今年二月末达七百人以上，此时能充任战斗兵者，两师不过七百人（但二师五团分散各乡村不计算）。损失最巨者尤以第四师，因该师师长师党代表叶镛、彭裕等虽称努力，因原系连长被同学公举者，每多同事不满，详情在第九节内海陆丰政权失败……再分述。
    乙、农军及其他武力：
    海陆丰原有整备战斗经验之农军四百余人，均各有良好长短枪，至去年四月间反动势力压迫过胜，东委特别军事投机，乃决定令该农军假道湘赣赴武汉另图生存，殊知不久武汉已变成反动大本营，而农军竟在湘粤界被范石生击溃或缴械，十余年海陆丰农民奋斗所获之武器即送终于此。故至海陆丰苏维埃成立时，虽然各县成立一团队部，各区乡之赤卫队等武装总共好枪不上七百枝左右，故每与反动派战争所有农民均苦无子弹枪为限，即有枪亦无子弹，工农军及农军之枪每枝至多不过五十发。
    四、海陆丰之民众力量
    海陆丰民众力量之雄厚，在中国是少有之县份。两县人口号称七十万，农民占十之九，所有海丰之农民工人，及陆丰大部农民均有阶级之斗争性。每与反动派斗争，或开纪念会，或示威会，每次至少至万人以上。如海陆丰无正式军一团以上驻防，则所有土劣、地主及小数武装莫不惊慌失色，并有被农民赶走之事实。如在两县苏维埃成立前后，农民与反动武装之保安队民团地主军阀军队共大小战争不下数十次，每次均非常奋勇，考其所以农民力量如此雄厚者，又海丰较优于陆丰者，因海丰党员多于陆丰两倍以上，党的指导亦较优。闻海丰有党、团员万余人，陆丰亦有五仟人左右，海丰农会组织亦较早及优良于陆丰云。
    五、海陆丰之党务及情形
    在东江各县党务，海陆丰比较健全，因东江特委，常川在海丰。故所有一切工作，容易直接指挥海陆丰县委，故海陆丰自十一月克复后则交将我党公开向民众宣传，正式向工农征求同志，办事地点亦经公开，此时海陆丰所有一切军事以及其他一切实施工作，均接受党部命令去执行。以海陆丰两县比较言之，海丰之党优于陆丰，因A.海丰党的指导者较优；B.海丰民众对于无产阶级之革命性，有普遍深刻之印象；C.海丰反动派在县境内者大致肃清，陆丰则反是。
    关于海陆丰党的策略方面，完全接受东委之指导，当时东委均依照上级党部决定之新政策去进行，没收土地分配给农民，不纳租不还债，焚契约，杀尽一切反动派，故一般民众均能相信本党为他们谋利益，一致很坚决来拥护本党，并且自动的去杀戮一切反动派与加入本党。
    当时对于党务训练方面，亦甚注意，东江特委在海丰办过两次党校，选择东江各县工农分子来受训练，海陆丰亦曾开办两次训练班，专刊训练海陆丰各区支部书记或干事人才者。
    关于方面，尚无机会主义与投机主义之表示，当时决定由海陆丰向外发展之策略，均经依照计划去实行，如当十二月盛传李逆济深分三路向张发奎进攻，一路将由海陆丰经过，本党即决定无论张军或李军经过海陆丰时，当以一部武装由海丰向紫金、惠来方面发展，其余武装留有余地在海陆丰协同工农截击或骚扰或破坏逆军一切工作。结果李逆军队不敢轻易假道，故我们军事力量仍在海陆丰，除以一部向惠阳属之高潭发展，尽全力设法帮助紫金、五华、惠来、普宁、惠阳诸县发展暴动工作，因欲巩固海陆丰之政权，必将海陆丰附近各县革命势力发展。
    六、海陆丰苏维埃与东江革命运动
    海陆丰苏维埃之成[存]在，不但对东江革命运动有密切关系，即对于广东全省影响亦大，如十二月广州之暴动，远因亦因海陆丰苏维埃尚在继续发展，故毅然举行。
    东江如惠来、普宁、紫金、五华、惠阳之高潭区，嗣后均能发展暴动，建立苏维埃政权，杀戮一切反动派，解除一部反动武装者，俱因海陆丰苏维埃之成[存]在，而有以实际的武力人力财力帮助，而后所得的结果。
    七、海陆丰财政交通及其建设
    海陆丰财政方面，每月支出者需用四万余元，收入者当克复海陆丰时没收财产如布帛等约值一二万元，土劣、地方、奸商等之罚款约五万余元，汕尾没收当铺二户共有金银器约一万余元，大约在十一月之收入约八万元左右，但开销者亦在六、七万元。征收第二次秋收谷子约有五千石以上，其他粮食亦足供二千人以上之二月伙食。他各印刷机、石印机、小制弹机均在各处没收有×。自十二月后，罚款几无收入，因反动派均杀或逃尽，此时之收入，只靠烟酒屠宰等捐及汕尾来往省港之船舶捐与盐捐，每月亦可得二、三万元左右，但收入总不敷所出。因此时除维持海陆丰军队伙食、建设、招待及其他零费外，尚须帮助惠阳、紫金、五华、惠来等县之活动费与省委每月三千元之帮助费。
    所谓交通乃指海陆丰（也可说东委）与省港之交通也。海陆丰与省港之交通在海丰有汕尾港、马宫均可通轮船，在陆丰有甲子、碣石亦可通省港及潮汕之轮船，故有此诸海港，故极便于交通。但十一月间英帝国主义屡次来汕尾等处封锁我方水路之交通，来往商人深恐没收货物，亦不敢来往交通，此时在表面上似觉交通甚感困难。我们则藉民船交通每日来往香港、汕头、澳门亦无阻碍。至十二月我们在港自备电船来往，而商人与我们订[约]，亦用轮船输送货物，此后交通更无阻碍矣。
    建设方面，除开办长期短期党校外，海丰县城建设一极宽大之红场，内设俱乐部、演讲堂……等部，场内可容万余人，场壁内外均用红颜色书写各种革命标语，规模非常壮大，可惜尚未竣工而反动军队已到。此外海丰全城及陆丰城与汕尾、公平、梅陇等地之一部，均用红颜色完全涂红四墙壁，遥望之即知为革命分子所在地也。他如小规模之铅印机、印刷机、每日报纸及其他出版物均有，此亦工厂之建设。
    八、“二八”事变
    “二八”事变是东委及海陆丰第一次最大错误而引起之事变也，其影响本党在海陆丰民众中及东江无产阶级革命中殊属不少。兹将其事实说明之如下：
    当十二月二十七日李逆济深分三路进攻张逆发奎，陈济棠部闻有三千到河婆，于二十七日午已有六百到陆丰之河田，当时海丰东委得陆丰电告后，即紧急会议决定武装除一部（农军）留守海陆丰作截击骚扰工作外，其余即于二十八日由海丰赴紫金、五华去发展暴动工作，届时恐逆军二十八日午到海丰截击我们出路，至二十八日上午东委及海陆丰县委对于民众并未将此情形解释，即各县区委与东委县委有电话之联络，但也仓惶出走未曾通知，遂退出海丰。令第二师也向紫金方面开进，海陆丰数十万民众都莫知所以然，如是十分之八九都逃避上山，堂皇热闹之海陆丰忽然变成一恐怖惨淡之海陆丰。但后调查陈济棠部并未来河田，已由河婆赴五华矣。东委至三十日，始由黄羌回海丰。沿途民众均无所有，公平区委、海丰县委也未归一人主持，因他们不但不知道逆军已赴五华，且半信半疑中，敌人已接近海丰城矣。至一月一日陆丰诸重要地几被他完全占领。重要同志亦被杀二十余人。陈逆并有侵入海丰之倾向矣。如是将开赴紫金方面之第二师再行令调回海丰镇压，至一月五日由广州暴动后之第四师到达海丰时，再行令调两团收复陆丰，此后不但我们损失同志多人，机关多被破坏，而民众对本党之信仰，减少不小，其他各县亦受极大影响。因此而东江农民有一日在海[丰]代表大会亦不能到齐代表，此即“二八”事变前后之经过之。
    此次事迹有以下不好之毛病：（1）侦探工作不好。（2）东委负责同志患有上山主义，欺骗民众。（3）东委与海陆丰县委尚不健全。（4）遇事过于怆惶。（5）此次事变东委错误大于海陆丰县委。
    九、海陆丰政权失败原因及其后略情
    海陆丰政权巩固则东江暴动可以日益发展，东江暴动发展，桂系军阀李逆济琛在东江政权不保。故海陆丰政权之存在，桂系军阀认为是他们唯一的仇敌，故其将张发奎驱逐东江后，即调陈济棠，黄旭初二师全部及特务营协同海陆丰，五华等处逃出保安队等压迫海陆丰革命高潮，此即海陆丰政权失败之一大原因也。
    东委因早深知李逆济琛将有大军向海陆丰开进，但事前未曾准备完善，如军事方面临时由普宁调队回海陆丰防御，二师此时正在紫金三区向土劣地主进攻，第二、四师及农军最感缺乏者子弹问题，每枪平均除第四师每枪有三、四十发子弹外，二师及农军平均每名不上三十发之火粉所造之子弹，故不能与逆敌持久战，此亦失败之一原因也。
    在“二八”事变，当时党部负责同志过于胆怯，而此次逆敌入海陆丰则过于忽视，逆军已到公平市，而公平区委尚召集民众开代表会，致使逆军包围会场（区委），而重要同志如区委书记等均被捕。敌人到海丰城时，农军报告东委，东委正在会议，亦责报告者胆弱，后出外视之，逆军已到门头，如是忙中生逃，因此党部所有重要文件及计划书均失散，而民众方面，亦未精密准备，此亦失败原因也。
    海陆丰民众武器缺少，以两县民众言之，能武装战争者不下十余万人，但好枪不过六、七百枝，农民如有好枪，区区数千逆军一定可以防御或消灭。省委口头虽承认设法输送枪弹来，并令测量汕尾港以便输送军舰停泊，后英帝国主义军舰开到汕尾，大批军械到，海丰军民欢声沸腾，后觉是敌舰莫不痛恨，此亦趣闻。但东委后虽屡次向省委请求设法，俱答称如输送军械来，你们又犯了军事投机，如是十余万民众能武装而不缺武装，倘省委能设法而藉辞军事投机以阻止进行，此亦大错误也，民众不能预先设法武装，吾以为亦失败之一原因也。
    以上所云，是海陆丰政权失败之大略情形也，其失败后详情，兹再分述之。当二月二十九日逆军由大安入陆丰城时，曾与红军第四师战斗半日，红军卒因子弹缺乏及众寡不敌，大败而逃。此役红军共阵亡及被俘虏者共约百余人，枪亦失百枝左右。故逆军安然长驱入陆丰城，此时陆丰农军农民见逆军大部开到并战败红军，均极惊恐，大都逃散乡村或上山躲藏。至三月一日逆军一部由陆丰之大安赴海丰之公平，一部由陆丰城入海丰城，到公平时，曾与农军剧战数小时，是日晚到公平之逆军，并被公平之农民包围，二日早退出公平，至中午海丰方面援军到，再行占据公平，至于逆军入海丰时，因当时海丰所有红军农军均调赴他处应战，故未战而一座赤色之海丰城，即拱手送之敌人矣。
    海陆丰既被逆军占领，仅占据陆丰之大安、河田、河口、陆丰城及海丰之公平、梅陇、汕尾，可塘与海丰县城等地，其他各地至三月十七、八尚不敢前去骚扰。到陆丰县城及河口、大安等地之逆军，每晚均有农军、农民前去骚扰或攻击，无论昼夜逆军均在极惊恐失色中。
    到海丰县城及公平、汕尾之逆军，在公平者曾猛烈的与农民交战三次，其中有一次，公平逆军被农民驱逐公平圩外。嗣后协助第二师之一部，攻击公平逆军数次，结果因子弹缺乏或农民间生畏惧，公平均不能下。海丰县城，梅陇、可塘及汕尾港等地附近农民、农军协同第四师之一部屡与逆军战，可塘、梅陇因逆军不多，只驻数日退海丰城，汕尾逆军曾经数次与我农军等剧战，其中一次逆军几被缴械，因军舰海军登陆夹攻，卒击败我军。海丰城因其驻军较多，防御严密我军屡战皆北。
    当逆军入海陆丰时，东委决定第二师大部仍在紫金三区发展暴动及严密固守并防御黄旭初来X，因逆军来，乃以陈济棠师由陆丰进攻，黄旭初师由五华、紫金而入海丰。二师以一部调海丰公平区之黄羌，帮助农民进攻公平敌人，后又调一营赴陆丰之新田，帮助农民进攻大安、河口逆军。第四师一部在由普宁入惠来，其大部调回海陆丰。在陆丰之大安，海丰之汕尾，梅陇、可塘等地曾协助农民与逆军数战，结果或因战术不好，终不能恢复所失地。在海丰第四师至三月初七，大部调赴惠来，只留二连（约一百战斗兵）在海丰，但海丰方面红军大部虽调赴惠来，农民仍能自动的与逆军战争或骚扰截击等工作，逆军只在驻在地防守而已，官兵日夜均荷枪实弹而不能安居与不敢他往。汕尾送信至海丰城约六十里，须以一连兵护送，如此足见在海丰逆军之一般也。关于二师在公平，三月初五日与逆军剧战一次，因准备不好，而东委委员兼二师党代表颜昌颐受重伤，而大溃散，在大安、河口方面也屡次进攻无效，总共民众死者在二千人以上。在紫金三区，至三月十九日黄旭初师以全部压迫，初战败于炮仔圩，再战败于南岭，遂成被敌包围之势，临时决定以第五团全部约二百战斗兵（不能战斗又系海丰农民）令其分散乡村。第二师第四团及师部直属部队急行军开赴惠来，遂于二十一日到惠来，二十二日即以一营协助四师一部及农民攻击惠城。将十一军颜德基师驱逐赴潮阳，至二十四日除留一营在惠来外，二师各部开赴普宁，四师开潮阳。当时拟将普潮惠三县造成一新的刈（割）据地。在普宁方面，至四月五日我离开日止，只县城桥柱、捍塘、垅头四处未下，其他各乡村均在我们掌握中，此时潮汕水路逆军交通已断绝，潮汕均在极惊慌中，桂系军阀乃急调十一军二十六师由汕赴潮阳，第五军军长徐景棠由惠阳赴海丰向惠来进。因东委总机关全部负责同志已于三月二十七日由海丰到惠来，当时决定如敌不来攻，订四月十五开东江各县党员代表大会，十八日开东江各县农民代表大会，如逆军打破我们惠潮普三县革命新根据地，则决定以下退守方法：（一）大部武装仍回海陆丰，因海陆此时逆军部队一定不多，农民尚多，急起容易恢复也。
    （二）如海陆丰不能去，则赴韩江上游，如丰顺、梅县、蕉岭、大埔方面发展，因据报以上各县均无驻军也。
    在此争斗期间，海陆丰民众党员因均能勇敢牺牲与逆军奋斗，后因逆军由柔的而变刚的手段，加紧焚杀掳掠。农民及同学方面，在陆丰间有妥协，在乡村中竟有阻止宣传员前去工作者。此种不好现象，海丰少于陆丰。至于红军第二师由紫金三区退赴惠来时，内部中亦有少数疑难而生动摇者，后经说明，幸无他变。第四师因多系教导团学生，经此困难及凶猛压迫，在海陆丰及退赴惠来、[潮]阳时潜逃数十人，其中有支部书记潜逃者，更有三、四人逃入颜德基反动派军队中作自首者。在四月初五日我离普宁时止，第二师除五团在海丰分散乡村外，有九百余人在惠来、普宁一带战斗兵约四百人，第四师除在海丰者及在惠来死伤百余人外，在潮阳、惠来只三百左右，战斗兵共约五百余人，以上系海陆丰政权失败后之情形也。
    十、结论
    关于海陆丰苏维埃成立之前后及其影响已将大概情形分述之。兹将其措置据我所能观察闻悉者，特评论之如下：
    当海陆丰初克复时，即由东委命令组织县临时，由海陆丰临时布告民众并严厉执行，没收反动派一切财产、土地，不还债、不纳租、焚烧一切契约，其宣传之号召，系以土地革命，结果海陆丰两县民众，均欢喜去执行了，至于分配土地之标准，大致以革命与否，人数之多寡，土地之肥瘦……为分配土地之标准。杀尽一切反动派(土豪劣绅地主资本家……)之口号，均能普遍的在民众中自己去执行。
    至于十一月十五日，海陆丰两县工农及兵士开代表大会选举县苏维埃委员，并正式成立县苏维埃，并选举人民委员会委员，内中均按照苏俄组织，当代表大会时，并决定分配土地，自愿兵对付一切反革命政纲。计大会代表除彭湃同志代表中央委员指导外，并有东委委员及各界代表与代表共有四、五百人开会，四日始完，每晚有民众数万巡行庆祝。
关于工农革命军方面，第二师打破雇佣制发饷制，初时每月士兵除伙食外，发零用费二元，官长少则五元多则十五元，后数月打破官兵不平等之发饷，每月官兵伙食外少则一元多则二元，士兵伙食每月二、三元剩余分用，总共每月有四，五元，等于国民军每月发饷，亦觉甚快乐。惟官长方面生活稍感困难，每连士兵，组织一经济委员会，营、团亦然。官兵衣服，曾发长短军服各一套一件。十二月并各发一卫身衣，军毡平均士兵每人一床。草鞋每月亦能按发两双三双不等。各连有小规模之俱乐部，平时因到处均受农民欢迎，故士兵于生活及其他一切感觉均甚优裕。不过日见士兵伤亡，不能另召新兵补充为忧。
    军队中党员，初在二师中，只百余人。至后增加党员团员六百余人。每连、团设支部，支部中干事书记等，士兵平均占三分之二。该团，连发生校内校外事时，该支部等有全权呈请上级党部取决办理。每连、团设有党代表专司党务及工作。
    第四师官兵生活大致相同，党务稍有出入，到海丰党务不整，师党代（表）有委非同志之充任连党（代）表者。当时党员只数十人，后发展大半，因其发展分子多系教导团知识分子，结果诸多不好。
    第二师工作，收复海陆丰时，每次与反动战争，均经参加，前后死伤官兵有二百余人。收复紫金第三区，屡次攻击地主及反动军队剧战，死伤亦二百人左右。在惠来、普宁，从我离开日止，约死伤三十余人，枪枝前后损失约八十枝。所获枪枝计旱机关枪一、水机关枪二、步枪好坏者约有百枝。
    第四师在海陆丰，与民团及陈济棠、蔡腾辉等部战数次，伤亡官兵约二百人，在普宁伤亡者约一百五十人，在惠来伤亡者约一百余人，潮阳伤亡者约三十余人。
    “二八”事变，系海陆丰党部一大错点，早经言及，焚烧海丰之捷胜城，陆丰之碣石城，包围全城化之灰烬，死者数千，诸多无产阶级亦遭焚杀，此外面反动派说共产党是杀人放火党也。海陆丰民众阶级革命性固有，但地方观念亦甚重，只愿充任农军与赤卫队，而不愿充当工农革命军，因农军赤卫队较自由，所获亦多。工农革命军，既不自由，生活亦较苦，故曾应募工农革命军者，无论同志或非同志，十之八九皆潜逃。至于东委军事之措置，在三月以前往往偏重于海陆丰，军队之调动，战斗之决定，亦往往患有军事投机或其他错误，对于现在东江第二、四两师红军没有坚决之补充扩大与如何设法保存之精密方法。当二、四师初到海陆丰，总共不下二仟二百人，枪枝亦有一千六百余枝；现存者只共千人左右，枪共不过八百枪左右。
    在工农革命军英勇为一切反动派所畏惧，不过党员发展太速，训练太少，内中尚有不少动摇分子，其有反动之官兵，同学或非同学，业经处决数十人。但在军中党的基础，犹未坚强，如四师在海丰，惠来逃走数十人，因由其不能忍受一切困难及党的生活，未曾久受，而出此下策，亦足以证明党尚少训练也。
    总之海陆丰虽然已被逆军占据已达数月，所有红军虽然大部已退出海陆丰，但是海陆丰除重要数处城镇外，其余乡村仍在农民势力范围内，尤其海丰农民力量，常有恢复全县之准备。至于惠来、普宁、潮阳县城，现在虽在反动武装势力内，但各乡村，亦在农民势力范围内，大多数农民均经起来。普宁农民有良好步枪二千数百枝，惠来亦有五六百枝。潮阳除有一团极有训练能战斗之农军（约四百枪）外，农民枪枝亦在七八百枝，如驻军少，随时农军起来皆有恢复全县的希望。因此三县，曾经工农兵代表大会中产生县苏维埃委员，颇能领导民众向一切反动派进攻。不过以上三县之农会及苏维埃政权，大半操于三K党手中。  党尚未健全，且党员尚未十分发展。  (闻之惠来，普宁两县党员不过八百人左右，潮阳只四五百人)至于揭阳、潮汕一带，虽常川驻有军队压迫，而农民起来者亦不少。如去年底潮汕水陆交通常被破坏，今年三月揭阳属之关埠(距汕头六[十]里水路，二小时可达)亦一度被农民占领。他如丰顺、大埔、蕉岭、梅县等，于今年二三月间农民均起暴动，杀戮土劣，地主等工作。紫金、五华与海陆丰更有密切关系，如海、陆实力能保存，则紫金、五华革命势力即刻爆发。据上观之，东江农民整个的已起来暴动，固然在东江：反动势力与武装(如地主土豪民劣绅、资本家的武装)亦甚雄大，但革命群众之多，超过反动派不只十倍，倘东江工作好，不久将来各县继海陆丰之后，而起来组织苏维埃割据东江，使佳系军阀经无可如何也。
    王备报告

    申明
    一、此报告忙中草成，不但未详尽，而词句亦有不妥当之处。
    二、此报告是在四月五日前我离普宁时之大概情形，以后者未述。
    三、海陆丰及东江党务军事及其他详情，东委另有详细报告，省委、中央是足可令其送阅，故此未详。
    （选自《海陆丰革命根据地》作者：王备）